顾妄言睁开了眼。

    眼里仍有湿润。

    他放下手掌心里的小人,抬眼,看着容涣笑了笑:“谢谢你,容涣。”

    “不客气,治愈你——是我的职责,”容涣温柔地笑着,“和自己和解了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我们大多数人的心理问题,都是在跟自己较劲,和过去的自己和解,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,”顾妄言很聪明,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,“我自己钻牛角尖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不怪你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……当时我很害怕。在那样的高压之下,杀了三个人,再加上我父亲的事,才迫使我忘掉那段记忆,我不想承认那一切。”

    “这很正常。当时你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,那时候的环境本身就会给你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。哪怕是训练有素的战士,他在上战场杀第一个人的时候,也会有一定的应激反应。敬畏生命,是我们做为人的本能。我们也不该丢掉这份敬畏。”

    容涣双腿交叠,手放在自己腿上,镜框之下的那双眼睛看过去,总给人一种浓浓的安全感。

    “阿言,你要明白,那是十岁的你,他能做的自我保护有限,所以他开启了自身的防御机制。”

    如果那个小孩留着那些记忆……

    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。

    忘了那些片段,只记得父亲叮嘱自己的一些话,才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和期盼。

    虽然最后这些话也成为了他的枷锁。

    但好在重来一次,他跨过去了。

    顾妄言看着容涣笑了一下:“容医生,景总有没有对你说过,你戴眼镜的样子真的很好看。”

    容涣轻笑,对于他提及了那个人也没什么反应。

    “说过。怎么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,就是……很好看,”顾妄言笑,“最美的白衣天使。”

    “油嘴滑舌。”

    容涣站起来,把记录本放在了一旁站起来:“没什么事了的话,我就下班了。”

    顾妄言跟着站起来:“容医生下班要去干嘛啊?”